翻译: 乔定翠 肖洪秋
校对: 骆桂莲
我对梦的沉思是在精神分析治疗的框架下.在这个框架下,在足够长的时间里,病人每周一次或数次到分析家这里来说话,足够长的时间是说有时需要数年的时间.我想指出在某些病人身上,转移关系的精神投注可能是一种途径.是摆脱由焦虑和身份缺失所导致的固着的可能性.分析家期待着,以使得梦成为病人精神生活表达的一部分,如同父母期待着孩子的命名和用语言来安放孩子的生活.如果没有人命名这个体验,没有人用词语来表达它的话,精神就不会运转.此外,定神也需要一个投射的表面,从这个表面开始被感受到的东西被理解为从外部返回来的东西.痛苦的登陆与压抑以及与之有关的所有伴生进程逆流而动.痛苦现象需要一个收件人.如果没有内在化这个”在旁边的彼者”,精神就不会运转.痛苦从它被感受到的那个地方消失而迁移.这就是转移和梦的基础.梦不仅仅因为与分析家以及自身精神生活建立联系而来到治疗中间,而且还表达为新的精神登陆表面.梦的过程假设了一个通往外部的通道:梦本身以及说梦,元素从外部场景返回,这个外部场景表达了发生于内部的某件事
即使梦是一个精神内源性的知觉,事实上梦呈现为如同一个来自外部的表象,由此人们能重新整理那些先前没有能够登陆的东西.这就是弗洛伊德对创伤后的梦进行分析中定位的东西.痛苦又一次这样被引入到用途之网中,以至于痛苦不仅仅在彼者身上也在自身被看见(自身就如同彼者).
我愿意提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是一个教师.我有这种感觉,在她自己和她自身内部那个小孩子之间有一系列的障碍和围墙,这使她感觉不到自身的连续性.她不仅仅感觉到她的身体是由零乱的不相容的部分组成的,而且还是没有紧实性的和没有形状的.所有发生的这一切就好象她由于缺乏精神组织的能力而一直处于行动中,好象由于有一个与小彼者有关的真实精神活动的过早关闭,她与彼者的关系就表现为控制的形式,这就剥夺了幼儿期生活经历的归属感.她处于几乎是融合的原初关系中.她需要处于与精神分析家的情感氛围之中,否则她就突然涌现出来对消失的渴望.
在这个案例之中,对她来说意识到是什么构造了她的自我是很困难的.自我能够显示为存在,但事实上它不存在,因为没有使它离开它自己到达它自身之外的可能性,通过用自我本身和主体来构造这个回到她自身身上.
.....除去这些梦之外,这些梦是可能的.它们来有规律地重新推动治疗,它们滋养了治疗(病人和分析家).这些梦表达出了病人的精神生活,同时也表达出了正在起作用的关系.它们在精神内部和外部制作了一个活生生的关系,然而融合的欲望却使其无法动弹.它们打开了一个潜在的可能性,也展示了梦者不同的生活经历.
奇怪的是,我放任自己这样做.我也有疲倦的时候,但是我任由自己去相信这是一个可能的真实生活,尤其是当我想到我们能够建立一个不一样的更加个人化的关系时,我并非一无所获.在她期盼这个关系的方式中,几乎是本能的寻找,发明,创造这个关系的方式中,我了解到了她的敏感特质,我了解到情感分享中欲望的细微差别和难以捉摸之处.我去理解她的悲伤,以及联系之外的悲伤的折磨.
我理解到她的倦恋并非先前设想的那样让人窒息,我理解到话语成了中转和呼吸.我理解到话语接待了欲望的陈述,尽管是让欲望随着它的道路走.我发现话语在陪伴,在提出建议.我发现话语在支撑,话语在听内部的回声,话语在呼唤,在提问.我发现话语在命名.
到此为止,她能实施的一个行为,在这个行为之中,包含着一个短暂的离开.当她这样做时对我说”为了您”(也就是说为了我).当她愿意去实施下一个行动时,这个行动使她远离习惯的固着,随即她就开始了一个改变.所以,它同时显示了生活的移动.当她能够这样做的时候,不是”为了您”而是”因为您在那里”.在这个时候,她就如同某个构建作品的人,她知道为了构建这个作品有时彼者的功能必须在一个关系中被肉身化.在如此亲近的关系中什么东西展开了呢?它展示了一个女性形象系列的完整:这个无边无际的系列产生于这个关系的同一个中心之中,并且产生于同一个关系.我越是让女性系列形象展开,我们就越是围着这个中心点打转__即离开原点的不可能性.
接着她就做了下面这个梦:我的姐姐在梦中是个小女孩,是刚刚去逝的歌手BARBARA的女儿.小女孩平躺着,我面对着她,伸出手臂.她烦躁不安,不知所措.在小女孩的絮絮叨叨中有种不安.她说出了很多事情,她有很多事情要问.她试着去理解,她不知道做什么,因为实际上她很孤独.她的妈妈死了,没有人来照看她.她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我牵着她的手,听她絮絮叨叨的说,我让她平静了下来并且使她笑了,我也使她眼睛发光.房间被自然风光所环绕,有很多的树,还有天空.多亏了与我的接触,她能够与周围的环境接触以及跟自然接触.我想:将来谁去照管她呢?
在听这个梦的时候,我对我自己说,她让我做分析家,如同孩子让母亲成为母亲.我想我怎么能够让她理解这个翻转.我对她说:”梦里那个小女孩很了不起,因为她从做梦那里,激起了某种东西,这种东西给了她对生活的兴趣,带领她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个小女孩很了不起,因为她一直在请求,直到她理解为止.”
她能够做这个梦这个事实显示了不是我在给予,而是她在给予.事实上,是她给我了一个礼物,通过将我置于能够允许她表达爱的痛苦的位置上.梦并非仅仅表达在我们之间所发生的那些事.梦创造了一个救助的情景.当我介入时,我仅仅理解她愿意给我理解的那些东西.
从忍受转到行动,从被动转到主动,这种转换的可能性,这种成为要么被赋予生命的她要么赋予别人生命的她的可能性,都明确无误地向我们表达了她的精神生活的开口.
她能够收放自如地扮演给予的人和接受的人,是她充满活力的精神生活的一种标志.她将我作为投递的地址,她构建了精神的场所和连接.
她重新提起我的建议,对此她已经长时间的思考过了.她认为这不仅仅是我不嫌弃她,而且在倾听之中我能感到愉悦这个事实.更有甚者,她还能够对我施加治疗的效果.
她说:我非常感谢您给了我某种东西,在你表扬我与那个小女孩的关系时.这是在我们关系中所发生的那些事情的代表.您曾经对我说那个小女孩是很了不起的,因为她给予了彼者以渴望,这个彼者渴望重新给予她生活的兴趣,渴望着让她变得更加积极,渴望着自问怎样去帮助她.如果对我来说看到你是如何在场的,如何投入其中的,对我并不新奇的话,这一点就好像是您已经回答了我对我自己所提出的那个问题:”在我们共同进行的分析中,你是怎样感受的呢?”
“在他人身上产生实质治疗效果的这种操劳在本质上不是那些接受过精神分析和心理治疗专业训练的极少数的特性,这是所有人类基本的在场的操劳”__引自Harold Searles
我的一部分病人以及我自己,我们正在感受这种个性化的过程是共生过程所经历和再次经历的这种现象,这种共生过程如果对于其中一个人来说是有治疗意义的,那么对其中另外一个人也是有治疗意义的.用我自己的话来说,我将之称为翻转的过程.
向我显示出来的这个翻转过程就如同一个中心点:在这之前我们”正常地”缓缓往前走.她把我当作一个赠予的人,把她自己当作请求的人.在这期间,她坚持靠近我,并且默默地用心琢磨我,并对生气和反对的痕迹的最开端作出反应.我想在靠近的必要性中涉及到的东西,我清楚地感觉到这涉及到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抓捕,而是其他的事情.
在开始发现这种翻转现象时,我认为涉及到:她在寻找,在哪一点上她在我的精神运转中扮演一个角色,她非常有耐心,她也能够在我的精神运转中扮演一个角色.
对于她的心理成长来说,无论对她,还是对我,要解除这个固着,都必须要经历这个彼此之间的行动.
以这个临床片断作为支撑,我想指出,梦,这个转移产生的图像的显现,是如何与一个隐喻地点的建立相关的.在这个隐喻的地点,分析家与分析者的位置开始运动和起作用,这允许他们的转变.
同样,梦拥有显现图形这个心理活动的功能,特别是拥有显示转移产生图像的功能.同样,这里的工作就是在言说之中听到肉身的能力.
可以这么说,分析家通过在梦的动力学中流动,来支撑自己以及支撑转移.他让自己富有活力,为言说创建了一个空间,言说可以具有一个维度以便挫败死亡的力量.
Paris — New Delhi
Fevrier 2007